那天
和一帮大男人
坐在一起谈父亲
谈着谈着
父亲就顺着我们的眼泪
走出来了
三十多年过去了
父亲还是从前的样子
还是
洗的发白的蓝衫
还是
打着补丁的布鞋
一脸抑郁的表情里
深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清明节那天
我带着香纸和鲜花
去老家的公墓里看他
除了告诉他
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
还想给他抖抖
自己心里的憋屈……
我拈香的时候 他没有动
我烧纸的时候 他也没动
直到我满眼都是泪水
他还是 一动不动
他压根就没有理睬我的意思
不理睬我的还有
他坟头上的那些花花草草
和我在墓碑上写给他的那些文字
他的表情 一如四十年前
同学喊我去领通知书的时候
一手吆着牛
一手扶着犁
从自家承包地走过时
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
父亲所有的孙子们
全都成了父亲
而我 感觉自己还在做着
无法让父亲满意的 儿子
说好了只谈感悟
不流眼泪
大家的面前的餐纸
无一避免地
全都成了湿巾
主持人说
父亲是
我们生命中的
最硬和最软
怀念不怀念
他都一直站在你的背后
怀念父亲
未必要涕泪滂沱
关键是看父亲
还搭理不搭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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